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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士毕业时,导师送了我一本书,扉页写着一段话,意思是人生就像“六边形”。我理解,“六边形”结构稳定,寓意是一个圆滑和棱角的折中,象征六合、六顺之意。人在社会上不可像圆那样圆滑,也不能像正方形、三角形那样有棱角,应该做一个六边形的螺母,坚守自己的岗位,平凡地付出,实现有意义的人生。当时即将而立的自己,对做事的轻重缓急感悟不深。人到中年,百态俱历,慢慢内心丰富了。没想到这和我恢复跑步有关。

初中时我便有跑步的习惯。那时学校每天有晨跑,自己是班长,体质又弱,对跑步就格外上心。一直到工作,其间不时中断,但不久会再捡起来。每次捡回来的原因,多少带着实用主义心态,希望它帮自己解决一些人生难题。

从事企业管理工作后,跑步不自觉地坚持了下来。为什么会坚持?现在用ChatGPT可以列出长长的清单。自己虽不是大神,但不时还是有朋友问起这个问题。放在以前,我可以很快讲出,现在却总无意识地顿一下。因为原因早已不那么单纯。但我想有一点没变:跑步是一种平衡。想想,这不就是“六边形”吗?

对我来说,速度不是坚持的全部,因为我不算一个严谨的PB(个人最好成绩)追求者。从2016年冬第一个“苦不欲生”的半马至今,6年多来,全马成绩3小时20分,半马1小时28分,只能算渐进跑者。那是因为健康指标的改善?跨界跑友之间的多样性交流?晨跑的灵感?每天多1个小时的风景?或许都是,但也无法完全解释为什么坚持。想想还有一点,就是在跑步中能够直面矛盾,感悟人生的“六边形”。

跑步难也易。每个人都要服从熵增定律,跑步意味着从一种饱满、有序的状态,必然走向不适和失序。虽有多巴胺,但让人高效、快乐的方法有很多种,多巴胺的反馈并不经济。坚持意味着要日复一日体验这个悲观的物理定律。但另一方面,难又意味着边际效用大,蕴含着更高价值,向难而行是人能进化的秘诀,也是事业常青的秘诀。

跑步失也得。经济学有个术语叫机会成本。跑步也有机会成本。坚持跑步需要长期的时间付出、精力付出,要失去很多本可以快乐舒适的时光。跑步可能进步,也可能退步;可能保持健康,也可能受伤;甚至出现危及生命的现象。但另一方面,失又意味着机会收益。跑步不是灵丹妙药,不一定适合每个人,但勇于直面“短”,舍得花“成本”补“短”,就一定有所得。

跑步噪也清。跑步过程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:风声雨声、鸟声蝉声、车声人声,还有自己的喘息声。“跑步会伤膝盖”“下雨了不要跑了”“大热天跑步有病吧”……这些,对耳朵来说都是噪声。但另一方面,噪之中一定有真。这些真,只有亲历其中才能体会。

难、失、噪,在跑步中是常态,在人生中也是常态。面对熵增定律,面对成本,面对议论,如何决策选择?答案就是在迎难而上的前进中,寻找“六边形”的最优解。某种意义上,每一次跑步就是一场人生极简化的预演。只有解决好“六边形”问题,跑者才能收获奔跑的快乐,收获坚持的动力。曾看到一句话,非常喜欢,在此分享:向前迈步不就是人生最安全、最稳定的策略吗?(张亮亮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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